圖：林奕華感慨二十五年創作，其實都在做同一個主題，就是成長的困難\大公報記者李望賢攝

林奕華新劇《心之偵探》將在內地四站巡演。林奕華日前在深圳和重慶分別舉行了「走過25周年，成為心之偵探」的分享會活動，回顧二十五年創作感悟。從一九九一年至二○一六年，「非常林奕華」一共完成了五十六部原創舞臺劇作品，他感慨，二十五年來，其實都是在做同一個戲，同一個主題，就是探索成長的困難，認知的困難。

希望觀眾用眼思考

林奕華走進內地大約有十年，而開始為人熟知則源於近幾年明星加盟的作品。「大家可能是通過有劉若英等明星出演的話劇而認識的我，但在我所有的作品中，有明星參與演出的作品只佔三分之一，沒有明星的作品佔三分之二。有明星參與的作品是作品，沒有明星參與的作品也是作品。」那些「普通人」純粹的演出，不加修飾的內心，生活中積累的碎片，更讓人沉思。

敏感如林奕華。常常從日常細微之處，觀察普通人狀態，呈現時代印記。他的作品中有許多小片段令人回味。二○○四年的《大娛樂家》和今年的《心之偵探》，劇中都有片段影射熱門電視劇和綜藝節目。「綜藝其實就是讓一個成功的人站在舞臺的中央，讓觀眾以為是排解焦慮，自己會成為那個成功的人，但是熱鬧過後回到現實，還是自己。」

林奕華說：「當今社會娛樂至上，帶給我們兩個未來─失憶及失語。娛樂其實沒有任何值得去記住的事情，我們不記得看過的電影，喜歡的東西，沒有值得記憶的語言，金句隨著時間也只能成為一種化石，沒有哲學精神，缺乏嚴肅思考。」他不無惋惜，「我的很多作品就是希望觀眾用眼睛來思考，可能你覺得不安，或者想知道表演在表達什麼時，你的思考就已經開始了。」

過去從來不是過去，過去有可能就是未來。林奕華多年前的劇，現在看依然令人深思。《大娛樂家》中模擬影視劇的片段現在看並未過時。而更早，一九九八年的《愛的教育二年級之A片看多了》，對人被信息「綁架」的反思如今更加值得警醒。

《愛的教育》的靈感源於臺灣。上世紀八十年代臺灣戒嚴取消，剛開始有各種電視頻道，到九十年代後期瘋狂增加到九十八個頻道。林奕華說自己到臺灣，每天晚上都沒辦法睡覺，手裏拿著遙控器，總覺得接下來會看到想要的東西，結果每天到早晨五點多睡。

新劇探索為誰存在

戲中，演員重複著「看過了，都看過了」，冷漠麻木。這部戲上演時，被劇名吸引而來的觀眾很多，看到一半紛紛退場。從一九九八年到二○一六年，這樣的狀態有增無減。資訊更加發達，人卻越來越冷漠，越來越被動。「到底是我們在看手機，還是手機看我們，到底是我們從資訊得到力量，還是失去力量？」

哲學裏的終極思考千百年來只有簡單一個問題，我為什麼存在？二十五年來，林奕華在戲中也在反覆追問，人們對自己的存在，可以有怎樣的掌握？掌握跟控制的分別在哪裏？如何才能往前再走一步，找到屬於自己的身份？

在林奕華看來，中國文化向來就重視別人的評價。現在，許多人的存在則可能靠朋友圈，和禮尚往來的點讚。朋友圈並非真正的朋友圈，而只是一個櫥窗，每個人貼上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。又希望他看見你，又不希望他說你什麼，大部分人活在這個漩渦裏。個人的存在究竟是為自己，還是為別人？

科技把人的焦點越收越窄。林奕華在新劇《心之偵探》中，借九個福爾摩斯探案中人物的心結，探討這些哲學問題。很多人問他為什麼要做《心之偵探》。他說，只希望把觀察到的東西分享給大家，讓大家在自己的身上尋找線索，從而成為自己的心之偵探。

由香港非常林奕華劇團製作演出、永樂演藝主辦的舞臺劇《心之偵探》四站巡演，首站將於十月二十八、二十九日登陸深圳保利劇院，之後於十一月十九、二十日，十一月二十五、二十六日，十二月三、四日先後在重慶大劇院、杭州大劇院、南京保利大劇院演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