莆田網訊(湄洲日報記者 蔡玲 楊怡玲)管是否情愿,生活總是催促我們邁步向前。背上行囊外出闖蕩,走過很多地方,看過很多風景,嘗過很多觸動舌尖的美味,但依然抵不過記憶里那心心念念的味道。 41歲的李承韜是涵江保尾人,今年回鄉再創業。對于熱愛美食的他來說,召喚他的,不僅僅是親情,更有熟悉的味道。他說:“小時候我最常要的獎勵,就是去涵江陡門頭的龍花擔吃一碗泗粉,嗦上一口就能快樂一整天。”回家后,他第一時間找到“龍花擔”,不巧的是店家沒開門。幾經打聽得知,“龍花擔”的經營者林國輝每天早上都會在荔城區黃石鎮龍花村老家制作泗粉。于是,我們和李承韜一起前往體驗。 蜿蜒的木蘭溪,見證著莆田的成長。在莆田南北雜糅、包容開放的今天,泗粉的滋味不因各方沖擊而寡淡,反倒越來越受歡迎。這就是傳統,在尋常的衣食住行中日復一日地延續,奠定著城市的味覺之本。 飛速變化的生活中,傳統的手工技藝依然在上演。木蘭溪畔,林國輝一大早就喊來孫女林子祺搬出自家晾曬的優質地瓜粉,倒入木桶中加入清水攪拌打漿,一顆顆石頭大小的地瓜粉很快便融化成漿液。他把地瓜漿緩緩倒入白紗布中沖洗過濾。去雜后的地瓜漿質地變得均勻細膩。他告訴我們:“5公斤地瓜粉可以做出15公斤左右 的泗粉。我每天早上在家做,下午就把新鮮的泗粉送去自家店里煮,這樣可以保證口感Q彈。”經過幾個小時的沉淀,地瓜漿再次凝結成純白精細的地瓜粉。 這時,廚房里已煮開了一大鍋熱水,他將地瓜粉倒入,爐火不斷升溫,不停攪拌,很快就成了一鍋糊。接著,他端出一個大木盆和面,泗粉能不能做成、筋不筋道,這一步至關重要。幾十公斤重的面團軟硬度、濕潤度都在他幾十年的經驗里,配比精準無誤。在他的一雙巧手下,面的柔韌與重力合作恰到好處。我們洗凈雙手,也加入和面的工序中。一開始,我們以為和面就像小時候玩泥巴,捏一捏、壓一壓,沒有什么難度。其實不然,和面不僅費時費力,而且十分考驗一個人的耐心。沒一會兒功夫,我們個個汗流浹背。緊接著,他把地瓜糊也倒入面團中一起揉搓,這就是泗粉順滑的秘訣。 依水而立的小院中,咕嘟咕嘟翻滾的大鐵鍋催促著林國輝。他撈起一手面團,倒扣在特制的竹罐中,高舉雙手懸在沸水上,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擊打著,根根粗細均勻的白色粉條滑入其中,瞬間變成了藕粉色。灶臺另一端,林國輝的兒子林鎮成用筷子快速撥攪,一抻一挑,入籃起鍋,父子倆配合得十分默契,一家三代有說有笑。 “丸,泗粉……”在氤氳的熱氣中,我仿佛聽見兒時深巷口,那個挑擔老人的吆喝聲。而如今,想再次聽見著實不易。相比都市,鄉村更讓人感受到手工技藝的溫度。今年66歲的林國輝小時候家里窮,15歲便開始跟著村里人挑著擔子到涵江鄉下叫賣泗粉,貼補家用。左邊放煤爐,右邊泗粉、碗筷和水的擔子有50多公斤重,全部壓在瘦小的肩膀上,一挑就是一天,反倒磨出了耐心,也練就了能吃苦的勁頭。漸漸地,少年熬白了頭,行走大半輩子的腳步,養活了一家人。一雙巧手讓日復一日的日子顯得不再單調乏味。 “出鍋咯!”一陣陣香味勾起了饞蟲,我們顧不得燙手,紛紛端起碗來。晶瑩剔透的泗粉搭配豆丸、油豆腐、花生米、蔥末,讓人垂涎欲滴。再淋上香椿油,一勺就足以讓最平常的食物陡然間變得美艷動人。我們輕輕嗦上一口,濃濃鄉愁滿足慰藉人心。 從小看著父親辛苦勞作的林鎮成不舍讓電力機械代替傳統手工,便從父親手中接過擔子,與妻子在市區建繡路又開了一家“龍花擔”。2018年,“龍花擔”泗粉錄入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;2019年,“龍花擔”入圍36家莆田老字號候選單位;今年5月,“龍花擔”入選首批市非遺小吃商家;8月,林國輝被評為我市“十大美食匠人”。 如今,林國輝教會孫女林子祺的不只是這門世代相傳的手藝,還有生存的信念,以及流淌在血脈里的勤勞和堅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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